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妹妹应该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一下心情吧，正好家长会就快结束了，我趁机混进去，坐在最后，装作没有离开的样子。
心中满是愤怒和疑惑，我和妹妹一样，不觉得我们有什么问题，或者，非要说有什么不对的，那也就是比其他兄妹更加亲密而已。为什么这样的亲密会被人当做攻击的理由呢？
那个短裙女的动机大概就是自己的家庭问题处理不好而迁怒于家庭幸福哥哥疼爱的妹妹身上。这是她个人的事情。但她又说班上的人都觉得妹妹和我这样很奇怪，这让我不解，不可能每个人都和家庭有矛盾吧。
虽然不能确定短裙女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但因为当时妹妹并没有什么回应，包括其他同学找她搭话的那一段，妹妹也没有否定，那说明一开始妹妹在班上并不是一人，还是有一点点人缘的，可是到毕业了，她还是……
这些虚无缥缈的理由着实让我放在了心上，我不禁把妹妹最近的改变和这些联系上来。是不是她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才会开始有了自我的一点意识呢。
在我思考的时候，窗外闪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我看过去……啊，是妹妹。她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窗外的妹妹与我碰上视线，我试图对她笑一下，但出现的笑容是那么的牵强，反倒是她，一开始还是有些落寞的，但看到我挤出的笑容时，她也轻轻的对我笑了。
又是这样的笑，弯起来的眉眼，翘起来的嘴唇，完美而让人心疼。
什么时候妹妹开始把这样的笑摆在脸上了呢？
什么时候她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展现出那纯真而阳光的笑颜呢？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内心被自责吞噬着，我知道，是我没有早点发现，让她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是我没有好好保护她……
可是……连我自己都意识不到问题的所在，又怎么去帮助妹妹呢？难道我能做到的，保护她的手段，只有让我们之间保持距离吗？
不，不是这样的。兄妹之情天经地义，不应该受任何人的批判，没有人有资格批判。只有那种不伦的，背德的，才能去审判，而我和妹妹之间的，就是最纯粹的，最真挚的亲爱。它是应该被尊重的。
我看着窗外的妹妹，握紧了拳头。
十分钟后，家长会在一片掌声中结束了，我走出门，看见站在栏杆旁的妹妹，她脸上的愁云依稀还有一些，但还是微笑着对我问好。
[哥哥，辛苦了。]
[嗯，还好啦，反正我全程不怎么想听，一半时间都是睡过去的。]
我撒了个谎，而且加上了些细节，让妹妹更加信服。
[啊啊，那哥哥也不辛苦了。]
[喂……过分了过分了，好歹也陪你来了。]
我想要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但脑海中又蹦出来刚刚的事情。
那个女生趾高气扬，说着[这么黏腻的兄妹，让人觉得恶心！]
伸出来的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但并没有停下来。放到妹妹的头上，一下，一下，认真的抚摸着。
我无法和妹妹开口讲刚刚的事情，我想遵守约定，她也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我此时能做到，就是和平时一样对待她。正常的拌嘴，正常的安抚，正常的回家。
既然在妹妹的心中，我们是正确的，那我相信，这样就是最好的安慰了吧。
当我的手碰到她的时候，妹妹似乎往后缩了缩，不过我立马跟了上去，她也就回应着我，把头轻微顶着我的手，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明显了一点。
[走吧，回家吧。]
我开了口，主动拉起妹妹的手。
[嗯……嗯，回家！]
妹妹这次没有抗拒，我们就这样牵着手走出学校。
路上太阳高照，已经接近中午了。看着来往的人群，我打算说一些不一样的事情。
[那个……啊。]
[嗯？怎么了？]
[过马上就到你生日了吧，我在想送你什么生日礼物好。]
妹妹听完显得很开心，不过还是开口吐槽。
[哥哥啊，没有人会在女生生日前主要问她想要什么的啦，这样不就一点惊喜都没有了。]
[我知道啊，你之前的生日我都在好好在给你准备惊喜的。]
当我从小学毕业后，就会送妹妹生日礼物，一方面是出于在白天不能陪在妹妹身边，所以要在别的地方多做一点的补偿心态，一方面也是自己可支配的零用钱也多了一些。
[这次不一样啊，你这是毕业的生日，意义不同，我只是想你可以提一点平时没法拿到的东西。]
[啊……这样啊，哥哥真好，那我初中毕业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机会啊？]
[是是是，当然。]
妹妹歪起头，思考了一会。
[唔……哥哥这样说的话，我反而不知道有什么是平时得不到的了……]
[这样啊……那看来你平时的生活都挺满足啊。]
我应和着妹妹的话，心中却回想着楼梯间发生的事情。
[是啊，因为每天回家都能和哥哥，还有爸爸妈妈一起，就很好啦。]
妹妹幸福的笑起来。
我有些说不出话来，于是岔开了话题。
[再好好想想咯，难得的机会，不然的话我就自己决定了。]
[啊，如果说非要什么特别想要的，那我希望哥哥可以变小，和我一个年级，这样就可以每天一起上课了。]
[这……]
[哈哈，开玩笑的啦，哥哥又不是橡皮泥，那能变回去……咳咳，所以今年就拜托哥哥自己好好冥思苦想了哦]
妹妹一边说着，一边给我比出了大拇指。
[啊……]
我听着妹妹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的话，觉得很不是滋味。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尽力给你个惊喜吧。]
[好啊，我相信哥哥哦。]
如果妹妹想要的是陪伴的话，我也许无法一直在，所以要有什么来代替我吧。这样的话，我也算是有想法了。
中午回家后，大家在一起吃午饭，爸爸问了问我上午的情况，家长会的内容，我胡乱回应了几下，毕竟当时我不在场。
妈妈笑着对妹妹说。
[恭喜你呀，开学了就是中学生了。]
妹妹笑的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是啊，毕竟可以逃离那样的环境，可以远离那样奇怪的人，妹妹也肯定是觉得轻松了不少吧。
那种人，初中了应该就不会有了吧。
[那你初中想读哪里的呢？]
爸爸结束了我向他的汇报后，就问起了妹妹。
[嗯？肯定是和哥哥一样的中学吧。]
妹妹理所当然的说着，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这样啊，可以的，这样一来你们又能一起上学了。]
爸爸笑着说。
是啊，又能一起了，虽然无法和妹妹说的那样在一个班上课，但在同一个学校里，也会觉得更安心和舒适吧。
这样再出现了和小学里一样的事件，我也能做些什么吧。
可是，我的初中不知不觉也只剩下一年了，开学了我就是初三。那么和在同一个学校也只有一年的时间，在这之后我们又将是独自面对了。
那么，再之后，高中了我们的脚步也不会统一，我好像不能保证会一直在妹妹身边，会不会意外总是像这样在我不知晓的地方生长出来了呢。
尽管现在的妹妹是笑着的，但我脑中不断闪现出她哭泣时的样子，那些我看见的，和没看见的泪水，它们到底在黑暗的地方流淌了多久，多少呢。
我想紧紧的把妹妹抱在怀里，为她隔绝苦难，但好像在别人眼中，我的怀中才是深渊一样啊。
究竟什么才是对的呢？
我不断想着这个问题，终于，在那片海和苍穹的注视下，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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